我坐牢十年，出狱后发现儿子是狱友的种第1章  我坐牢十年，出狱后发现儿子是狱友的种精选章节  

1十年。铁门在我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那动静像是给我这十年轻春盖了个戳。

我叫李杰三十八岁今天我出来了。阳光有点晃眼我抬手挡了一下。

手腕上还有一道浅色的印子是手铐留下的。我眯着眼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孩。

是陈雪。我的婆娘。她瘦了眼角的褶子像干裂的地。

十年了她脸上没啥表情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眼神跟我们家那口用了多年的旧锅一样灰扑扑的。

边的小孩也就半大高怯生生地躲在她腿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黑亮亮的看我跟看一个怪物一样。

我心里头像是被塞了一团湿棉花又堵又沉。

我走过去脚踩在柏油路上一步一个脚印跟当年走进那扇铁门时一样重。“我出来了。

”我嗓子干得冒烟说出这四个字。陈雪“嗯”了一声没多余的话。

她把我手里的一个破布包接过去然后把那孩子往前推了一把。“叫人。

”她对孩子说声音硬邦邦的。孩子捏着衣角不吭声。

我蹲下身子尽量让自己笑得好看点虽然我估摸着我现在的笑比哭还难看。

“你……你叫啥名啊？”孩子还是不说话往陈雪身后缩。

陈雪开了口对着我说的：“他叫李念。念想的念。今年九岁了。”九岁。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我进去那年他还没影儿。这……这是我的？

我的眼神直勾勾地投向陈雪。

她躲开了我的目光看着远处的马路牙子嘴里蹦出几个字：“是你的。进去前……那次有的。

”我脑子乱成一锅粥。我使劲想想不起来。十年太长了长得能把人的记忆都磨没了。

“他……”我还想问点啥。“走吧回家。”陈雪打断我的话拉着孩子就往前走。

她顿了顿又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里头的东西太复杂我看不懂。她说：“李杰他叫李念。

是你唯一的希望也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你记住了。”希望。

我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这双除了力气啥都没有的手。

我坐了十年牢出来就多了一个九岁的儿子和一个“希望”。

这希望来得太突然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回家的路没人说话。陈雪在前面走孩子被她牵着。

我在后面跟着像个外人。我们家还是那个老筒子楼。

楼道里堆满了别人家的杂物一股子酸菜和霉味儿。上了五楼陈雪掏出钥匙开了门。

屋里很暗东西也多显得又小又挤。客厅里摆着一张饭桌桌上放着几个剩菜用纱罩盖着。

“你先坐会儿。”陈雪把布包往墙角一扔就进了厨房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的响动。

那孩子李念一进屋就钻进了里头的那个小房间把门关上了。

我站在客厅中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墙上还挂着我们十年前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我穿着借来的西装咧着嘴傻笑。

照片上的陈雪穿着红色的旗袍脸上也有笑但现在看来那笑好像有点假。

我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相框上面一层灰。厨房里陈雪喊了一声：“李念出来吃饭了！

”里屋的门开了一条缝李念探出个小脑袋看见我还站在客厅又缩了回去。“你别管他他怕生。

”陈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出来放到桌上。“吃吧给你下了一碗。

”白花花的面条上面卧着一个荷包蛋撒了几点葱花。我坐下来拿起筷子。

十年了我吃的都是大锅饭白水煮白菜偶尔有点肉沫都得抢。这碗面香得我鼻子发酸。

我埋头就吃呼噜呼噜的也顾不上烫。陈雪就坐在我对面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吃。

我吃得快几口就见了底连汤都喝干净了。我放下碗拿袖子抹了抹嘴。“好吃。”“嗯。

”她应了一声站起来收拾碗筷。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堵得更厉害了。

这十年她在外头一个人拉扯个孩子肯定不容易。我欠她的太多了。

“小雪……”我喊了她一声。她身子一顿没回头。“这些年辛苦你了。

”她的肩膀好像抖了一下。过了好半天她才说：“不辛苦。为了念念啥都值。”又是李念。

我站起来走到里屋门口门关着。我抬起手想敲门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

这个家好像没我的位置。晚上陈雪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扔在客厅那个破沙发上。

“你睡这儿。”我没意见。她进了里屋把门反锁了。

我听见里面传来她跟李念小声说话的声音听不清说的啥。

我躺在沙发上沙发又短又窄我一米八的个子只能蜷着。我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那盏昏黄的灯。

我坐牢是为了我弟李伟。那年他刚大学毕业跟着一个老板搞工程结果工地上出了事死了人。

老板跑了李伟是项目负责人他得顶。他才二十二要是坐了牢这辈子就毁了。

我那年二十八没啥本事就是个木匠烂命一条。我想着我进去蹲几年换我弟一个好前程值。

我跟警察说人是我砸死的因为工钱纠纷。我把所有事都扛了。判了十年。

进去前我跟我弟说：“好好照顾你嫂子。”我弟哭得跟个泪人一样跪在地上给我磕头。

“哥我一定会的！我等你出来！”现在我出来了。

家里多了一个九岁的儿子婆娘跟我生分得像个外人。我翻了个身骨头硌得生疼。

我不知道我这十年换来的到底值不值。2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沙发睡得我腰酸背痛。

里屋的门还关着。我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把被子叠好放在沙发一角。

我看了看这屋子小是小了点但被陈雪收拾得还算干净。就是太旧了。

墙皮都掉了好几块露出里头的红砖。我想着得找点活干挣钱。不能再让陈雪一个人撑着了。

我洗了把脸正准备出门里屋的门开了。陈雪出来了看见我愣了一下。“你起这么早？

”“嗯睡不着。我出去转转看有没有啥活。”“你才刚出来能有啥活？

”她语气里听不出是关心还是别的。“你弟说了让你先歇着他给你安排。

”提到李伟我心里暖了一下。“他……他现在咋样了？”“挺好。

”陈雪说“自己开了个公司搞装修的。发财了。”我心里挺高兴。我这十年没白蹲。

我弟出息了。“那我更得赶紧找活干不能老让他帮衬。”陈雪没接话她走到厨房开始做早饭。

我站在那儿有点尴尬。李念也起来了背着个书包从我身边挤过去一句话也没说。

他走到饭桌边坐下陈-雪把一碗粥一个煮鸡蛋放在他面前。他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粥剥鸡蛋。

我也坐过去。陈雪也给我盛了一碗粥没给我鸡蛋。我不在乎。我看着李念想跟他说话。

“念念上几年级了？”他没理我继续喝粥。陈雪替他答了：“三年级。”“学习咋样？

”“还行。”一问一答跟审犯人似的。我心里不是滋味。吃完早饭陈雪要送李念上学。

我赶紧说：“我送吧。”陈雪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李念。李念把头埋得更低了。

“不用了你不认得路。”她说完就拉着李念出了门。

门“砰”的一声关上屋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坐在桌边看着那碗没吃完的粥心里空落落的。

上午我弟李伟来了。十年不见他完全变了样。

穿着一身名牌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手腕上戴着一块明晃晃的金表。

他一进门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哥！你可算出来了！我想死你了！

”他抱得很用力但我感觉他身上那股子香水味有点呛人。“阿伟。

”我拍了拍他的背心里也挺激动。他拉着我坐下从一个皮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钱拍在桌上。

“哥这十万块钱你先拿着花。密码是你生日。以后哥养着你！”我看着那沓钱红得晃眼。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使不得使不得。”我赶紧往回推。“你有这份心就行了。

哥有手有脚自己能挣。”“你跟我客气啥！”李伟把钱硬塞我怀里。

“你为了我遭了十年罪。这点钱算啥？哥以后我的就是你的！

”他话说得敞亮但我总觉得隔着点啥。他问我嫂子和孩子呢我说送孩子上学去了。

他点点头从包里又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是块手表。“这个给你。哥以后咱们都得有头有脸的。

”我接过来是块新表挺沉。“哥工作的事你别急。

”李伟说“我公司那边正好缺个看仓库的。活不累一个月给你开五千。你看行不？

”看仓库。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以前是方圆几十里最好的木匠。我做的家具能用一百年。

现在我只能去看仓库了。但我没说啥。我坐了十年牢跟社会脱节了。能有个活干就不错了。

“行。听你安排。”“那就这么定了！”李伟很高兴拍了拍我的肩膀。

“哥你放心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少不了你一口汤喝！

晚上我做东叫上嫂子和孩子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李伟走了屋里又安静下来。

我看着怀里那沓钱还有手上的新表心里五味杂陈。下午陈雪和李念回来了。我把钱拿给她。

“这是阿伟给的。”陈雪看见钱眼睛亮了一下。

她接过去一张一张地数数了两遍才小心地放进一个抽屉里锁上了。“阿伟说晚上一起吃饭。

”“嗯。”她应了一声也没说去不去。我把手表戴上在她面前晃了晃。“好看不？

”她瞟了一眼“嗯”了一声就去忙活别的了。我感觉我像个唱独角戏的傻子。

晚上李伟开车来接我们。是辆黑色的轿车很大很气派。

李念第一次见这么好的车眼睛里都是好奇。李伟把他抱上车让他坐在副驾驶。

“大伯给你买的这个喜欢不？”李伟指着车里一个挂件问。李念点点头小声说：“喜欢。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主动说话。吃饭的地方是个大酒店金碧辉煌的。

一顿饭估计得花不少钱。席上李伟不停地给我夹菜给我倒酒。“哥多吃点看你瘦的。

”陈雪也比在家里话多了点跟李伟有说有笑的。只有我跟个木头一样插不上话。

他们说的那些公司的啥事我一句也听不懂。李念坐在陈雪旁边很乖自己吃饭。

酒过三巡李伟有点喝多了。

说：“哥……我对不起你……这十年……我……我他妈的不是人……”他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心里也难受拍着他的背。“都过去了。你现在有出息了哥高兴。

定好好补偿你……补偿嫂子……和念念……”他看了一眼李念眼神里有一种我说不出的情绪。

吃完饭李伟坚持要送我们。到了楼下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大堆玩具吃的穿的塞给李念。

“念念拿着。大伯给你买的。”李念看着那些东西眼睛都直了。

陈雪在旁边说：“念念快谢谢大伯。”“谢谢大伯。”李念的声音又小又细。

我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像看一场热闹的戏。戏里的人都跟我有关系但没一个人是真正属于我的。

回到家陈雪和李念都很高兴在那儿拆礼物。我一个人又回到了我的沙发上。

我脱下那块新表放在桌上。灯光下表盘亮得刺眼。我感觉这块表跟我这双手一点都不配。

3第二天我正式去李伟的公司上班了。公司在一个新建的写字楼里装修得很气派。

前台的小姑娘个个都长得跟电视上的明星似的。她们看见我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我。

我穿得有点寒碜一身旧衣服还是十年前的款式。李伟的办公室在最里头最大能看到江景。

他把我领到一个姓王的经理面前。“王经理这是我哥李杰。以后仓库那边就交给他了。

”王经理是个胖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伟总的哥哥那必须得照顾好啊！

杰哥以后有啥事直接找我！”他嘴上说得客气但那眼神我看得懂。是瞧不起。

仓库在郊区坐公交车得一个多小时。是个大铁皮房子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冰窖。

王经理把我带到那儿指着一排排的货架。“杰哥你的活儿很简单。

就是每天点点数有人来拉货你给他开个单子。别让人偷东西就行。”他说完拍拍**就走了。

偌大的仓库就我一个人。还有满地的灰尘和一股子油漆味。我拿起扫帚开始打扫。

我这个人看不得脏。干了一天累得我腰都直不起来了。晚上回到家陈雪和李念已经吃过饭了。

桌上给我留了点剩菜。我默默地吃了没人跟我说话。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

白天我在仓库里对着一堆堆的装修材料。晚上我回到那个家对着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试着跟李念亲近。我下班路上看见有卖糖葫芦的就给他买一串。

他接过去不说谢谢自己跑到一边吃。我问他学校的事他嗯嗯啊啊地应付。

我感觉我跟他之间隔着一堵墙。一堵十年的墙。陈雪对我还是那样不冷不热。

我要是给她钱她就要。我不给她也不问。我们俩一天说不上三句话。晚上她还是锁着门睡。

我有时候觉得我不是出狱了是换了个更的的监狱。这天我正在仓库里点货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的号码。我接了对面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喂？是李杰不？

”我愣了一下“是我。你哪位？”“**！老李！**终于出来了！我是张强啊！”张强。

我脑子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一张满脸横肉笑起来像个弥勒佛的脸。是我在里头的狱友。

睡我上铺的。他因为打架判了五年。比我早出来一年。“强子？”我又惊又喜。

“你咋有我电话？”“我***找你找得好苦！我问了好多人才打听到你弟的公司。

我猜你肯定在那儿！”“你……你现在在哪儿？”“我就在你公司门口！

你赶紧的给我滚出来！哥哥我今天必须得给你接风洗尘！”我心里热乎乎的。

这十年除了我弟他是第一个还记得我的人。我跟装货的司机交代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公司门口停着一辆半旧的蓝色小货车。张强就靠在车门上抽烟。

他比在里头的时候黑了也壮了。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胳膊上的龙纹身张牙舞爪的。

他看见我把烟一扔张开双臂就冲了过来给了我一个熊抱。“老李！可想死我了！

”他力气大勒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但我心里舒坦。“你小子混得不错啊！

”我捶了他一拳。“还行！出来跑跑运输饿不死！”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走！

喝酒去！”他把我塞进小货车一脚油门车子“嗷”的一声就蹿了出去。

我们找了个路边的大排档点了几个炒菜要了一箱啤酒。“老李来！走一个！

”张强给我满上端起杯子。“祝你重获新生！”我跟他碰了一下仰头就把一杯啤酒干了。

辣嗓子但痛快。“你在里头没受欺负吧？”他问。我摇摇头。“没人敢欺负我。

”这是实话。我虽然话少但下手狠。

刚进去那会儿有几个不长眼的想欺负新人被我一个人全撂倒了。从那以后没人敢惹我。

“那就好！”张强又给我满上。“你就是脾气太倔！

为了你那个弟弟把自己十年都搭进去了值吗？”我沉默了。值吗？我也问过自己。

“他是我弟。”我说。“屁！你那是愚忠！”张强喝了口酒骂骂咧咧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里头的这十年你那个好弟弟在外面过的是啥日子？

他开公司买豪车住大别墅！他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别瞎说。”我皱了皱眉。

“他给我安排了工作还给了我十万块钱。”“十万？”张强冷笑一声。

“十万块钱买你十年？打发叫花子呢！老李你就是太老实！你那个弟弟心黑着呢！

”我不愿意听他说我弟的坏话就把话题岔开了。“你呢？出来一年多了咋样？”“就那样呗。

”张强点了根烟。“我没啥文化就会开车。自己弄了个小车队给人家拉货。

挣的都是辛苦钱。不过比在里头强多了！

”他吐了个烟圈“对了你婆娘和你那个……儿子咋样？”提到这个我心里又是一沉。

我把家里的情况跟他说了。张强听完半天没说话就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老李”他看着我眼神有点复杂。“有些事当哥们的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啥事？

你说。”他犹豫了一下又摇了摇头。“算了没啥。喝酒！”那天我们俩喝了很多酒。

我十年没这么痛快过了。最后是我扶着他他扶着我俩人都喝得东倒西歪。他非要开车送我。

我说你喝成这样还开啥车。他说没事哥哥我技术好着呢。我拗不过他。

回家的路上他开着车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歌。

路过一个路口红灯他一脚刹车踩猛了我差点撞到前面去。他转过头看着我嘿嘿一笑。

…陈雪……”他打了个酒嗝“是个好婆娘……真的……当年……不容易啊……”我没吱声。

扯个孩子……你那个好弟弟……虽然给钱……但那钱……是那么好拿的吗……”我心里一动。

“啥意思？”“没啥意思……”他摇摇晃晃地又发动了车子。

“就是……就是觉得……你对不起她……”他后面的话说得含含糊糊的我也没听清。

到了我家楼下我把他从驾驶座上拖下来。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我把他塞进后座让他睡会儿。我站在车边点了根烟。夜风吹在脸上有点凉。

张强的话像根刺扎在我心里。陈雪这十年到底经历了啥？我弟给的钱为啥不好拿？

我感觉有些事我好像一直被蒙在鼓里。4自从跟张强喝过那次酒我心里就多了个疙瘩。

我开始留心观察陈雪和我弟李伟。

李伟隔三差五地会来我们家每次都大包小包地给李念买东西。他对李念比对我这个亲哥还亲。

有时候他看着李念的眼神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那不像是大伯看侄子的眼神倒像是……我说不上来。陈雪在李伟面前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会笑会说话甚至会开玩笑了。可只要李伟一走她那张脸就又跟霜打了一样。

我还是在那个仓库里每天对着一堆冰冷的建材。

工资五千李伟倒是没少给我每个月都准时打到我卡上。我把钱都给了陈雪。

我想着多给她点钱我们的关系或许能好一点。但没用。她拿到钱该咋样还咋样。

我试着跟李念多待一会儿。他放学我去接他。别的孩子看见家长来接都高高兴兴地扑过去。

李念看见我就是慢吞吞地走过来离我三步远就站住。“走吧。”我说。“嗯。

”他应一声。一路上还是没话说。

有一次我看见他盯着学校门口小卖店里的一个变形金刚看眼睛都拔不出来了。

第二天我发了工资就去给他买了。那玩意儿挺贵花了我小半个月的工资。

我把变形金刚递给他的时候他愣住了。“给我的？”“嗯。”我点点头。“喜欢不？

”他没说话接过玩具抱在怀里转身就跑回家了。我跟在后头心里有点高兴。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近了一步。可是晚上我看见那个变形金刚被扔在了墙角。一条胳膊还断了。

我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我走过去捡起来。

陈雪从厨房出来看见了冷冷地说：“别给他买这些没用的。他有的是。

”我没说话默默地把玩具收了起来。后来我才知道李伟给他买的玩具堆了半间屋子。

都是电动的遥控的。比我买的这个高级多了。我感觉我做啥都是错的。周末我休息。

我想着带李念出去玩玩。“念念想不想去公园？”我问。他看了看陈雪。

陈雪说：“他大伯今天带他去游乐场。”我的心又沉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李伟就来了。

开着他的大奔。李念看见他眼睛都亮了主动跑过去喊：“大伯！”“哎！我的大宝贝！

”李伟一把将他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想大伯了没？”“想了！”李念大声说。

那是我听过他最大声的回答。他们俩高高兴兴地出门了。陈雪在旁边看着脸上带着笑。

屋里又只剩下我跟她。“小雪”我忍不住了“我们……我们到底算啥？

”她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没了。“你说算啥？”她反问我。“李杰你坐了十年牢。

你以为这十年是那么好过的？”“我知道你辛苦。”“辛苦？”她冷笑一声。“你懂个屁！

你知道我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是咋过来的吗？你知道别人在背后是咋戳我脊梁骨的吗？

你知道念念在学校被同学骂是‘劳改犯的儿子’是啥滋味吗？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割我的心。“我……”我说不出话来。

“你除了会说‘我知道’你还会说啥？”她眼睛红了。

“李杰要不是为了念念我早就不跟你过了！你以为我愿意守着你这个劳改犯？

”“那阿伟……”“阿伟咋了？”她打断我“这十年要不是阿伟我们娘俩早饿死了！

他给我们钱给我们住的地方他让念念能上最好的学校！他比你这个亲爹强一百倍！

”我被她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原来在她心里我就是个没用的劳改犯。

那天我们大吵了一架。是我出来以后第一次跟她吵架。吵完她摔门就出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那个破沙发上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我看着这个所谓的“家”。

这个家好像所有人都活得挺好。李伟有钱有事业。陈雪有李伟罩着有儿子陪着。

李念有他大伯疼有新玩具。只有我。我像个多余的人。一个闯入者。

我开始怀疑我当初的决定到底对不对。我为了我弟毁了自己十年。

可现在看来好像我也毁了陈雪毁了这个家。5那次吵架之后我和陈雪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我们俩可以一天都不说一句话。这个家安静得像个坟墓。

只有李伟来的时候这个坟墓才会暂时地“活”一下。我越来越不想回家了。

下班后我宁愿在仓库多待一会儿或者一个人去江边坐着抽烟。

这天我又在江边坐着张强给我打电话了。“老李干啥呢？”“没干啥看风景呢。

”“看个屁的风景！你那个破地方有啥好看的！”他在那头骂骂咧咧的。

“赶紧的老地方哥哥我请你喝酒！”我不想去没心情。“别他妈的磨叽！

你再不来我可就去你家逮你了！”我没办法只好去了。还是那个大排档还是那箱啤酒。

张强看我一脸丧气的样子就知道我肯定有事。“咋了？又跟你婆娘吵架了？

”我没说话端起杯子一口就把一杯酒干了。“看你这怂样！”张强给我把酒满上。

“老李我跟你说女人就不能惯着！你越是让着她她越是蹬鼻子上脸！”“不是那么回事。

”我摇摇头。我把那天跟陈雪吵架的事跟他说了。张强听完把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她敢这么说你？她还有没有良心了！”他气得脸都红了。

“老李这事儿都怪你那个好弟弟！

”他说“他要是真想帮你就该给你一笔钱让你自己做点小生意。

让你去看仓库算个**事儿！他就是想把你拴住让你一辈子都得看他脸色！

”“他也是为我好。”“好个屁！”张强吐了口唾沫。“他是把你当长工使唤！

他给你那点钱还不够他一顿饭钱！他这是在羞辱你！”我心里烦躁不想跟他争这个。

“喝酒喝酒。”我们俩你一杯我一杯很快一箱啤酒就见了底。我又叫了一箱。

喝到后来俩人都上头了。张强搂着我的脖子眼睛都红了。

“老李……我……我对不起你……”“你对不起我啥？”我也喝得晕乎乎的。

“我……我他妈的就不是个人……”他说着竟然哭了。

“我不该……不该瞒着你……”“你瞒着我啥了？”我有点奇怪。

他哭得更厉害了话也说不清楚。

“你……你那个婆娘……陈雪……还有你那个儿子……李念……”我心里一紧酒醒了一半。

“他们咋了？

…你得挺住……”他抽抽搭搭地说“我跟你说……你别……别激动……”“你***快说！

”我急了抓着他的胳膊。他被我晃得好像清醒了一点。他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同情和愧疚。

“老李……其实……其实念念那孩子……”他顿了顿好像在下很大的决心。

“那孩子……他不是你的……”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个响雷。

“你……你说啥？”我以为我听错了。“我说……李念那孩子……他不是你的种！

”张强吼了出来。“他……他是我的！”我的手一下子就松了。

我看着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转。张强？我的狱友？睡在我上铺的兄弟？这……这怎么可能？

“你……你喝多了……”我说。“我没喝多！”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吓人。

“老李！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

找到了我家里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让我照顾你婆娘……”我呆呆地听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后来有一次我们都喝了点酒……就……就……就那么一次……就有了念念……”“你放屁！

”我猛地站起来一拳就砸在他脸上。他没躲结结实实地挨了我这一拳。

他嘴里一下子就见了红。“你打！你打死我吧！”他也不还手就那么看着我。

“我他妈的就该死！我对不起兄弟！”我疯了一样一拳一拳地往他身上招呼。

他就像个木桩子任我打。大排档的老板和客人都围了过来想拉开我。“别管！让他打！

”张强吼道。我打累了手都肿了。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张强也坐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泪。

“老李……这事儿……你弟也知道……从头到尾……他都知道……”李伟？我弟也知道？

我感觉我的天塌了。6张强说他今天要是不把所有事都说出来他这辈子都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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